王某,男,11岁,1981年7月7日初诊。
现病史:有水肿、大量尿蛋白9个月。诊断为慢性肾炎(肾病型)。曾在本院及415医院住院3次,用泼尼松(40mg/d)加附桂八味丸加减等治疗,虽可一时好转,但常因感冒或激素减量时病情反跳加重。近又感冒,查尿蛋白(++++)。于1981年7月7日入院,陈崑山教授接诊。
刻下症:患儿诉头昏乏力,咽喉疼痛,口干,恶热及手心热。便结尿少。1976年患急性黄疸型肝炎治愈,近2年常患脚气并感染。查:血压108/60mmHg,呈柯兴综合征面容,舌淡有红色小点,苔淡黄。脉寸关缓滑,尺沉弱。
诊断:中医:水肿。
西医:慢性肾炎(肾病型)。
辨证:肾不摄精,气阴两虚,夹湿热。
治法:补肾摄精,益气活血,佐以清热解毒。鉴于原在服泼尼松拟继续保留,停服则病情反跳,待病情好转后,再逐步减撤。
处方:黄芪15g,怀山药12g,生地黄20g,云苓10g,泽泻8g,牡丹皮8g,黄柏8g,栀子8g,板蓝根15g,蝉蜕8g,益母草15g,白茅根15g,补骨脂10g,益智仁10g
7剂。
②泼尼松25mg,1次/日。
二诊:1981年7月15日,仍觉手心热。
处方:①黄芪15g怀山药12g生地黄20g云苓10g
泽泻8g牡丹皮10g黄柏10g栀子10g
板蓝根15g蝉蜕8g益母草15g白茅根15g
补骨脂10g益智仁10g知母12g
14剂。
②泼尼松20mg,1次/日。
三诊:1981年7月30日,病情好转,守上方14剂。泼尼松15mg/d。
四诊:1981年8月14日,前5天尿蛋白转阴,近3天又因感冒尿蛋白(+++),脉舌同前。
处方:①同上方白茅根改为30g,加黄连8g,小蓟10g。14剂。
②泼尼松20mg,1次/日。
上方服至1981年8月25日,小便再次蛋白转阴。继续服原方病情稳定,于1981年9月12日带10剂中药出院。泼尼松1周前已改为10mg/d。
五诊:1981年9月22日,近1个月多次查小便无蛋白,有时见红细胞少许。小便清长,大便略稀,无其他不适,脉寸关略数,舌略红,苔薄黄,有脚气感染。
处方:①黄芪12g怀山药18g生地黄20g云苓10g
泽泻8g牡丹皮10g黄柏10g青黛10g
小蓟10g地骨皮10g白茅根10g蝉蜕6g
益智仁12g
7剂。
②青黛10g儿茶6g枯矾6g甘草6g
研末搽足。
③泼尼松7.5mg/d。
④长效青霉素120万U,肌注,每月1次。
六诊:1981年9月29日,脚气感染好转,昨天又感冒,但小便常规仍阴性。脉缓滑,舌红苔白,面部小皮疹,不痒,但手心热,根据以上资料,说明病情明显好转稳定,但陈崑山教授认为湿热蕴伏未清,若不重视,有复发可能。
处方:①黄芪12g怀山药18g生地黄20g泽泻10g
牡丹皮10g旱莲草12g白茅根30g六一散15g
黄连5g地骨皮10g蝉蜕6g小蓟10g
大青叶18g
30剂。
②另犀角3g,4剂。3天炖服3g。
因怕复发,一直服以上煎剂,泼尼松1个月后改为5mg/d,1981年11月后改为5mg,间日1次,1981年8月25日~1982年2月2日小便化验阴性已半年。人无不适,柯兴综合征面容亦不明显。脉缓弱,舌干,考虑病已愈。嘱其复学,原方3日服1剂,泼尼松5mg,每周2次,以巩固疗效。2周后停服泼尼松。以后常来门诊取几剂中药,随访至1982年7月仍无复发。
按:此病儿患慢性肾炎9个月,住院3次,用大剂量泼尼松加附桂八味丸加减,病情无法控制。陈崑山教授接诊后,辨证为肾虚(以气阴虚为主)夹湿热,用六味地黄汤加益气活血清热剂,合小剂量激素治疗1个多月即控制了病情,并逐步康复。陈崑山教授认为,这是中西医结合治疗的成绩。他认为这类病人单用激素肯定不行,长期大剂量副作用大,不易坚持。单用中药估计要治愈也难。所以陈崑山教授用小剂量慢减激素的办法,既能发挥其治疗优势,又能预防其副作用及反跳的缺点。配合中药辨证论治,既可发挥中药整体治疗的优势,又能监制激素的副作用和降低减撤激素的反跳。陈崑山教授说,他临床数十年,始终坚持以中为主,治愈了许多急危重症和疑难病症,但遇到一些很棘手的慢性肾炎和类风湿性关节炎患者,常常会想到激素,并且取得满意的疗效,医患双方高兴,何乐而不为!所以说,“中医好、西医好、中西结合更加好”。妄自菲薄肯定不对,夜郎自大也很愚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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